2024年10月8日 星期二

關於“telos”的一些書摘與想法

自然存在有其本性,鳥生羽,獸生毛,然而黃瓜茄子赤條條。人也是自然存在,有其天性,例如,人按照天性求理解。Telos,目的或終點,必須從這個角度去理解。自然存在朝向它的telos發展,以達乎它的本性所要求。人造物則異於是,把樹鋸開、做成板材、製成書桌,這不是樹自己的天性使然,書桌也沒有自己的telos,它的製成和使用都是從外部來的,在這個例子裡,是從人來的。亞里士多德依此對自然事物和人造事物做出區分。

摘自陳嘉映,《哲學‧科學‧常識》,頁272

現在,我們傾向於把功能視作目的,但在亞里士多德的概念框架裡,功能和telos有明確的區分。我們今後討論生物學和社會學科的區別時,這種區分將變得非常重要。

摘自陳嘉映,《哲學科學常識》,註腳,頁272

eidos/idea不是「定義」、「概念」,而是「劃界」。

摘自黃哲翰,〈醫學與哲學——談希波克拉底學派的前世今生〉

……借用語言學的術語,我們可以說有些活動是「終點性」(telic)的:它們以達到某個終點為目標,一旦完成,即結束並不在繼續(耗竭)。(「telic」一詞源自希臘文的「telos」,意為終點或目的,「teleology」〔目的論〕也是源自這個字根。)……

摘自Kieran Setiya,陳信宏翻譯,《中年哲學》,博客來網頁試讀

 

慾望源自於匱乏,於是向外索求以填補匱乏。向外所索求的事物是外在於我們的,是外部的,不是我們自身的。向外所索求的事物之完成,並非我們自身之完成,並不能填補我們自身之匱乏。例如:「人類補完計劃」之完成,是該計劃之完成,而非角色自身之完成,並不能填補角色自身的匱乏。反之,角色淪為該計劃之完成所需之零件與工具;亦即:向外所索求的事物之完成把我們自身當作零件與工具。

2024年10月3日 星期四

小說的自由,與(敘事或史詩)劇場的自由:讀〈這就是小說能做到的事情──《反重力》的反動修辭學〉有感

陳栢青在〈這就是小說能做到的事情──《反重力》的反動修辭學〉一文中分析出兩個敘事策略(「如果」、「與此同時」),以及這兩個策略所指向的、或可稱為小說的最高美德:「自由」。雖然還沒拜讀過黃崇凱的《反重力》,但陳栢青的評論喚起我對於這部小說的興趣,以及,關於一齣音樂劇的回憶。那是「瘋戲樂工作室」的《台灣有個好萊塢》,編劇是許孟霖。

陳栢青在評論中引用吳叡人對於《臺灣白色恐怖小說選》的看法:「選文只碰觸到臺灣國家暴力的很外部而已」,吳叡人的理由之一是,「我看這些作品的感覺沒那麼強烈的原因,是因為我知道太多故事了,它們奇怪的、鮮明的、激烈的程度遠遠超過這些作品。」

為此,陳栢青提出了一個問題:

所以,小說是無效的嗎?

2024年9月20日 星期五

《巴黎‧ 德州》觀後感

 


《巴黎‧德州》的美國西部家庭令我陌生,它不同於東亞、台灣的宗族社會、綿密的人際關係網絡。如果東亞、台灣的宗族與人際網絡令我窒息,失去人格獨立性,那麼美國西部家庭雖然崇尚個人人格的獨立性,卻迷失於「渴望」本身。他們渴望著什麼,也許是自由、愛、溫柔,或是某種自己也說不清楚的生活。「渴望」起因於「匱乏」,那他們匱乏什麼呢?炎熱的峽谷與沙漠,拔地而起的鋼筋與水泥,過於遼闊又過於壓迫,隱隱然呼之欲出卻又說不清楚,那種匱乏彷彿橡樹種子發芽、彷彿地殼變動那樣自然,幾乎就是自然的一個部份。古希臘人有希臘悲劇,美國人有公路電影;惟公路電影的觀眾都是孤獨的、都是原子化的個人,難以與他人建立關係,遑論能夠在精神上與物質上互相支持、支援的社群,這一點與希臘悲劇的觀眾或說參與者截然不同。

2024年8月7日 星期三

那在說出的當下,有所流失、有所逸散的

 


人文學科的論文很容易淪為詞彙概念的堆砌,如Youtuber「黃大謙」的〈如何讓別人誤以為你是高知識分子〉,令人噴飯卻又無從辯駁。

但我想,還是可以辯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