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2日 星期五

關於《心之谷》的一些想法與感觸

國二升國三的那個暑假的幾個週六,我收看了以宮崎駿之名為主題與號召的動畫(其實應該是說吉卜力工作室製作與出品的作品),在中視(老三台的時代)。很受感動,甚至自以為抓到了什麼、說不清楚的道理。如今年屆不惑,對於動畫中的單純情感感到懷疑,畢竟益發體會到這個世界的世故。但若執拗地抓住那些說不清楚的道理云云,坦率地擁抱那些說不清楚的道理云云,似乎也有可能走出一條不愧於心的路,顧盼生姿,神采飛揚:那不是虛榮,不是他人的目光,而是不自欺的自信。

2022年9月11日 星期日

書摘:契訶夫的信

 以下信件抄錄自《契訶夫論文學》,汝龍翻譯,頁152-4

寫給阿蘇沃林

188917日,在莫斯科

……我會帶著很大的快意在文學協會念一篇論文,講一講我怎樣起意寫《伊凡諾夫》的。我會當眾坦白地說出我心裡的話。我懷著一個大膽的夢想:把這以前人們寫過的有關灰心和愁悶的人們的所有作品做一個總結,用我的《伊凡諾夫》為那些作品做一個結束。我覺得所有的小說家和劇作家都感到一種要求,想寫那些灰心的人,可是他們都憑著直覺在寫,在這方面並沒有明確的形象和看法。我在構思方面是差不多擊中要害的,可是在描寫方面簡直差得太遠了。我本來應當等一個時期再寫才對!我暗自慶幸兩三年前總算沒有聽格利果羅維奇的話寫長篇小說!我想像假如我當時聽了他的話,我會毀掉多少好東西啊。他說:「才能和朝氣能征服一切。」才能和朝氣能毀掉許多東西──這樣說才確切些。除了豐富的素材和才能以外,還需要些別的同樣重要的東西。需要成熟,這是一;第二,個人自由的感覺也是不能缺少的,這感覺不久以前才在我心裡燃起來。以往我沒有這種感覺,順利地代替這種感覺的卻是我的輕浮、粗心大意、對工作的不尊重。

2022年8月5日 星期五

考證:張大春《小說稗類》引用契訶夫之出處

 

張大春《小說稗類》引用了契訶夫的句子,深具啟發性。在此以《契訶夫論文學》一書作為依據,考證這些引用的出處:

早在契訶夫二十八歲的時候所寫的《燈火》結尾處便曾強調:「世事一無可知。」在他的一封信裡,也清楚地表示:「藝術家不應當自己作品的裁判官,應該作個公平的證人。」「寫東西的人──尤其是藝術家;應該像蘇格拉底和伏爾泰所說的那樣,老老實實地表明:世事一無可知。」(《小說稗類》:76

以上引用的出處,如下:

1888530日,在蘇梅,寫給阿‧謝‧蘇沃林

……我覺得不該由小說家來解決像上帝、悲觀主義等問題。小說家的任務只在於描寫怎樣的人,在怎樣的情形下,怎樣說到或者想到上帝或者悲觀主義。藝術家不應當作自己的人物和他們所說的話的審判官,而只應當作他們的不偏不倚的見證人。我聽見兩個俄羅斯人針對悲觀主義說了許多雜亂的、什麼也沒有解決的話,那我就應當把這些話按照我原來聽見的那種樣子轉達給讀者,讓陪審員,也就是讀者來評價它。我的任務只在於我得有才能,那就是我得善於把重要的供詞跟不重要的供詞分開,善於把人物寫活,用他們的語言來說話。謝格洛夫別昂捷夫怪我不該用這樣一句話來結束這篇小說:「這世界上沒有一件事情弄得明白!」依他看來,藝術家兼心理學家應當把事情弄得明白,他正是在這一點上才稱得起是心理學家。可是我不同意他的看法。寫文章的人,特別是藝術家,現在總該承認:這世界上沒有一件事情弄得明白,就跟以前蘇格拉底這樣承認過,伏爾泰也這樣承認過一樣。群眾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理解;他們越愚蠢,他們的眼光倒好像越廣闊。如果群眾所相信的藝術家敢於聲明他雖然看見了種種事情,卻什麼也不明白,那麼單是這個聲明就是思想領域裡的巨大認識,向前跨出了一大步。(《契訶夫論文學》:94-5

2022年3月24日 星期四

筆記與心得:「哲學星期五@慕尼黑」的節目〈醫學與哲學──談希波克拉底學派的前世今生〉,黃哲翰主講

 「哲學星期五@慕尼黑」的節目〈醫學與哲學──談希波克拉底學派的前世今生〉,黃哲翰主講

收看完影片,再讀以下筆記與心得,較能會意。

筆記

l   古希臘轉向民主化,以及百工發達,轉向技術化。為了證明某一項技術的合法性,必須追求掌握其logos

l   技術的本質:發現logos

要怎樣能成為一門「實實在在的技術」?

→能區分「正確」與「錯誤」

→有一定的規律,能劃定「界線」definitio

→把界線統整概括起來

→具特定結構、形成規律的模型(Muster/Schema/pattern

logos:「原因」、結構原理

→可視覺化,但卻不是靠感官經驗可掌握的eidos/idea

logos是否為「可分離的」?

2021年9月29日 星期三

「湯質看本質」的〈資本與少年〉



收看了Youtuber「湯質看本質」的〈資本與少年〉。有一些心得,如下:

l   關鍵詞:中介物。實體依賴於金融,抽象的真實塑造具體的幻象。x在兩個不同的價值系統之間移動,破壞了自身的同一性,產生差異,那個多出來的「差異」即「剩餘價值」、「利潤」,其本質不可言說,具神祕性,而整個經濟體系便是該不可言說的神祕性驅使人們慾望、追求並積攢之而運作起來。人們慾望、追求並積攢那不可言說的神祕性同構於人們在宗教之中的迷信行為。對資本主義進行政治經濟學的批判也就是進行宗教的批判。

2021年5月1日 星期六

關於「哲學」、「美」、「寫作」的一些想法

l 光是想,只會封閉於無限迴路;唯有起身行動,造成改變,或者承受意料之外的驚訝,才能驚鴻一瞥「哲學的起源」,那彷彿外在的、預定的、現成之物,「如有所立,卓爾;」然而實則非也,「雖欲從之,末由也已。」

l 驚鴻一瞥「哲學的起源」,同於驚鴻一瞥「美」,體驗者只能在情慾(Eros)的海嘯中掙扎,力圖保持清醒,不致覆滅。倖存者試圖描述,千言萬語,卻無法複製,亦無法觸及核心與本質。

語言:聲音與文字

不需要語言,直接以腦電波傳遞訊息並與他人溝通?不以為然。思緒往往跳躍而蔓延、暈渲而繚繞,勉力地從既往經驗累積而成的資料庫搜尋能夠若合符節的詞彙與句子,發出聲音,形諸文字,而聲音與文字彷彿外在於我們的客體,藉由辨認並重新認識它們,我們才逐漸釐清自己的思緒與想要表達的事物。即便如此,仍力有未逮,總有某些事物自聲音與文字流失逸散:聲音與文字無法完整無遺地表達我們自身與所思所欲,更何況我們並不一定真的能夠理解、掌握自身與所思所欲。